我非常喜欢葬礼。
我所知道的各种仪式当中,唯有葬礼,以残酷的现实让我们直面挑战:人生苦短;死神面前,人人平等。
权势、地位,到了这一刻,还有什么用呢?
平等的死神,让活人赖以为生的精神、或者说灵魂,与肉体彻底分家。
灵魂飞走了。飞到哪儿去了?炼狱?地狱?天堂?或者另外一个空间?
我不停地思索着。但是,我可不想在不久的将来亲身去找到答案。不同的文化,都有自己的答案。
值班睡觉?
不论信奉哪家神灵、不论信仰有多虔诚,尼日利亚西南的约鲁巴人(Yoruba)——我也是其中一员——坚信,死去亲人的灵魂有责任永远看守着他们。
在教堂里举行的基督教葬礼中,他们会唱到:“睡吧,我的爱人,安息吧”
但是,牧师一离开墓地,周围参加葬礼的人立刻开始告诫死者:“千万别睡觉啊,记着照顾你留在身后的那些亲人啊!”
之后,要是家里有人遇到麻烦事,受责怪的倒霉蛋一定是那个去世的亲人,因为他/她“值班时间”居然睡觉!
我无法指责生者对死者有这么高的期待值。看看他们办丧事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花光了存款,甚至要去借钱。
尼日利亚东南部地区的伊博(Igbo)人也不例外。
几年前,拉各斯有人提出了火葬的建议,遭到大批尼日利亚人的强烈的反对。他们认为,火葬与传统文化背道而驰。
尽管各界辩论激烈,尼日利亚议会去年还是做出了采纳这个提议的决定。议会通过一项法案,首次准许自愿火化,并且明确规定,殡仪馆内无人认领的尸体可以被火化。
恪守时间
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去世的时候,我知道,她的葬礼和我们这儿的葬礼肯定完全不同。
首先,英国人和尼日利亚人不一样,英国人通常没有如此强大、广泛的家庭关系。
第二,大多情况下,英国人给葬礼来宾的招待,不过也就是可怜的一杯清茶、一杯酒。为撒切尔夫人举行葬礼的那一天,整整一个上午,我目不转睛地观看BBC的实况转播。葬礼的庄重令我非常感动。此前一个星期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喧闹的抗议者都没有上街。也许,他们唯一的考虑是不情愿地表示对死者的尊重。
圣保罗大教堂内的仪式是我曾经参加、或者看过的最好的一次。音乐辉煌优美,有时甚至充满胜利的感召力。
仪式期间,免谈政治。伦敦大主教理查德德·查特斯(Richard Chartres)在布道中说:“辩论(撒切尔夫人)的政策和遗产,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地方……此时、此地,时间、场合都不对。”
从圣保罗的教务长致“欢迎词”,到唱诗班高唱退场音乐“永别”的最后一句——上帝,让你忠实的仆人在平安中离去吧……葬礼持续了正好一个小时。
尼日利亚的牧师们应该能够从如此恪守时间安排中学到很多东西。
在尼日利亚,类似的葬礼仪式,绝对不会少于两个半小时。(编辑/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