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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要走,就是要活下去,就是要完成这个作品

[2023年01月24日 20:37] 来源: 北京青年 编辑:小编 点击量:0
导读:  我的老家在嘉义的新港,我们那儿有最老的妈祖庙。而另一个城的“妈祖”,每一年都会来拜访我们家的“妈祖”,等于来玩一下。人们抬着供奉妈祖的饺子,走六七天到我们这里,然后再走回去,有几万人跟着走。  有一年,大概是1986年,我带着我的学生跟着信徒一起走。  一天走16个小时,妈祖的轿子有人换着抬,反正妈祖


  我的老家在嘉义的新港,我们那儿有最老的妈祖庙。而另一个城的“妈祖”,每一年都会来拜访我们家的“妈祖”,等于来玩一下。人们抬着供奉妈祖的饺子,走六七天到我们这里,然后再走回去,有几万人跟着走。
  有一年,大概是1986年,我带着我的学生跟着信徒一起走。
  一天走16个小时,妈祖的轿子有人换着抬,反正妈祖不休息,你就不休息。跟着妈祖走啊走,有时候在黑暗中,你看到妈祖的轿子上有一个绿灯,你看到那个灯,就跟着灯走。
  在哪里睡觉呢?路边,庙里头,或者到沿途的村民家中。
  很好玩的啊,我们跟着妈祖走进田里头,那是春天,秧苗正绿。你会看到很多人,像一条蛇一样经过。有时候妈祖过河,有时候妈祖走在大公路上,突然天就慢慢黑下来,你就看到有人从田里面打着灯冲过来,跪在妈祖的轿子前面。即使到了半夜,你也会看到他们在路上拜妈祖。
  你会看到他们把食物和饮料,通通用长的桌子堆在路边,当我们走过,可以一面走一面喝,跟着那个节奏,你根本不想停下来,就像马拉松那样。有时候你不拿食物,当地人就追过来,把食物塞在你手里头。
  当然累,你的脚会酸,会想,怎么能走下来呢?可是到最后,就是只有走,停下来的时候会累得疯掉。到最后,就是你跟你自己,你会走出一个节奏来,你走到身体都没了,脑子都空了。你要是东想西想,脚会痛的,因为脚已经烂掉。
  起了水泡,拿针,这边扎一个洞,那边扎一个洞,然后拿一根头发丝,从这个洞穿到那个洞,头发穿过去,水就会出来,那层皮还在。如果那层皮破了,呲,那个疼!
  你在这旅途中,看到人,看到神,看到庙宇。
  停下来的时候,妈祖在庙里面过夜。但是妈祖还不能睡,很多信徒围着她,祈福,跪拜。那时候你自己可以睡觉了,但是你又舍不得睡,因为每个庙前面都有种种表演,晚上十二点还有人表演给妈祖看,那你就要看啊,实在是很有趣,非常有趣。
  当你走过这个,你就觉得你可以做成很多。每个人都有一颗恐惧的心,怕穷,怕死,怕失败,怕没有人爱。这种(行走的)经验越多,你就越不怕。这不是战胜,到最后胜不胜都不太要紧了,你就是要走,就是要活下去,就是要完成这个作品。
  参与社会在我最终的意识形态里面,是没有“我”,只有“我们”
  林怀民问母亲:“我出生时什么样?”“很乖,每次抱你躲到地下室,都不哭。”“为什么到地下室?”“外面乱了。”
  那是1947年,“二二八事件”发生不久。四十年后,《家族合唱》在台北首演,云门舞者在历史影像与声音里起舞,用舞蹈, 打开历史的黑匣子, 揭开“外面乱了”的层层笋皮。
  这是林怀民的作品,他的舞,一直是要参与社会的。“怀民”二字,他不止一次说过,“是一个诅咒”。父亲从小教育他:“奉献社会,利益众生。”
  至于云门舞集参与社会,“不是因为自己的名字,而是因为上世纪六十年代,那是一个理想主义的年代,是年轻人自己有能力、有责任去变天的年代”。
  他去美国留学,又做嬉皮士,遍游欧洲,等回到台湾,是1973年,“只想做事,只想参加社会,只想改变它,想有贡献,至于什么形式,没有想得很清楚”。
  “那时候我在大学当讲师,刚好碰到跳舞的人,那我想一想,老师很多,作家也很多,舞团没有,好吧,去做吧,我是把我自己这样子摆设到那里去的。进去了就闯了祸,一失足成千古恨。”林怀民这样讲述云门舞集的缘起。
  他热爱舞蹈。5岁时,他因为电影《红菱艳》迷上了跳舞,这部电影,他看了11遍。14岁,他在报纸副刊发表小说,稿费拿去上芭蕾课。去美国留学,先到密苏里新闻学院,又转入爱达荷大学参加国际写作计划,一不留神,可能要成为作家了,他又开始去舞蹈系修习现代舞,后又转到纽约习舞。
  而1973年创办的云门舞集,是华人世界第一个当代舞团。云门,代表了台湾人的精神梦想,“那时候台湾刚好在发展加工区,云门跟台湾的经济发展、政治开放同步进行。大家在经济上有梦想,政治上有梦想,精神上也有梦想,所以是一路往上走的,我们是其中一个螺丝。”
  他的履历上清楚地写着:“1978年……《薪传》在嘉义体育馆首演。”而《薪传》里的人物,“是植根台湾大地,为更好的明天打拼的凡人”。
  他这么解释自己在做的东西:“我从来不觉得我在做现代舞,我只在做我的舞。我只是在试图创作一些东西,那这个东西跟社会的确有一个对话,这个对话也变成一个很大的鼓励,这是我很愿意做的,因为我出发的时候是想做这个,而不是要发挥我舞蹈的才华。”
  自我完成舞者的最大满足在于自我完成
  而今,林怀民开始越来越多地面临这样的问题,“如何看生死”、“何时退休”。
  他出生在1947年,今年66岁了,操持云门舞集已经整整40年。“有八十几部作品了?”“不晓得,我从来不晓得!”
  一方面,他仍有着孩童般的清亮眼神,说到兴起时又哭又笑,身体会不由自主地做起舞蹈动作来,他说:“其实我自己也不大感觉我几岁,几岁应该怎么样。我常常洗把脸就跑掉了,我一个礼拜大概会有两三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吓一跳!”
  另一方面,他说起自己对待云门的舞者,不再有体力发脾气,“我年轻的时候严厉,现在不严厉了,有时候想发脾气,拿一根烟抽了就结了。严厉、大声需要体力啊”。
  他甚至不避讳谈到死亡,“明天死了都可以”。“我年纪小的时候,就觉得25岁死去最完美。后来没有死成只好厚着脸皮活下来,就埋下头来干活咯。”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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