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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德庆 生命就是把时间耗完

[2023年05月17日 20:25] 来源: 北京青年周刊 编辑:小编 点击量:0
导读:  谢德庆已经不再做艺术,但他的作品所到之处依然能引起轰动。在纽约MOMA和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展出时,他被观众称为一个“神话”。  近期,UCCA展出了谢德庆代表作之一《一年行为表演1980-1981》(“打卡”),选择这件作品,UCCA的馆长田霏宇说是出于共鸣,“‘打卡’是对时间最有规律的记录,在这里展出比较容易被观


  谢德庆已经不再做艺术,但他的作品所到之处依然能引起轰动。在纽约MOMA和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展出时,他被观众称为一个“神话”。
  近期,UCCA展出了谢德庆代表作之一《一年行为表演1980-1981》(“打卡”),选择这件作品,UCCA的馆长田霏宇说是出于共鸣,“‘打卡’是对时间最有规律的记录,在这里展出比较容易被观众理解,因为大家每天也面临这样的情况”。
  每个上班族都会有打卡的烦恼——每天在某一个整点钟赶到公司,拿出卡插进入打卡机或者把手指放入指纹机,直到听见“咔哒”一声的提示,才能把心放宽了走进办公室。谢德庆把这种“恐怖”的体验放大,他给自己制定的打卡规则是:每小时。在 1980年到 1981年之间,他即使深夜每小时也会起来一次,家中恨不得有 24个闹钟一起提醒他。为了能够回来打卡,他甚至不能离开家三公里之外……
  作为极端个人主义的体现,谢德庆只是在纯粹体验时间的流逝,在其中他认为自己的作品触及到存在的荒谬:任何生活与工作都像是打卡,有的人一生上班就像在复印,也有的是一辈子像在跑步,但是就其本质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艺术家宋冬在给学生上课时曾说,“谢德庆不是为了时代尽心创作,而是为了体会时间,他摧毁了艺术和生活的边界”。 谢德庆的一年,容纳了我们的一生。
  为了去纽约,他选择“跳船”
  谢德庆 1950年生于台湾屏东南州,是个大家族的孩子,排行十二。父亲在家中处于绝对统治地位,每日的晚餐就像皇帝一般单独一桌,吃更加精致的食物。有时候父亲心情好了,就会叫一个孩子过来陪着吃。
  但父亲再严格也没办法看住 15个孩子。上世纪 60年代末,嬉皮文化席卷全球,台湾的少年也被包裹进去,那时的谢德庆听摇滚乐、留长头发、穿各种被老师嫌弃的奇装异服、阅读从西方传入的存在主义书籍。被视作异类的他,无法忍受学校刻板的生活,1967年从高中辍学,“就个人而言,我既自我约束又自我放纵,这却有助于我逃脱制式化的体系”。
  从高中肄业之后,谢德庆就全心投入绘画。父亲曾经给他聘请过老师教习静物水彩,但由于学业过重他放弃了。为了绘画,他来到台北的姐姐家。有一天,谢德庆偶然在街头看到画家席德进的招生广告,于是报名参加,一直坚持创作,即便是在马祖服役三年也没有放弃。
  服完兵役后,谢德庆举办了一次画展,却如小石投湖般没有反响,“我渐渐明白,单单透过绘画,无法充分表现我的艺术。我决定停止画画”。
  当时台湾的文化环境很压抑,激进的西方艺术很少能传进来。“我听说了某种名为偶发艺术与概念艺术的东西。不过,只听闻了这些名字,仅此而已”。为了尝试绘画之外的创作可能,谢德庆创作了“跳楼”——从二楼跳下,结果折断了腿和踝骨,现在还会隐隐作痛。
  “美国,美国,要去美国!”当年的谢德庆觉得只有在现代艺术的中心——纽约,才能在创作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为此,他开始参加海员训练,因为像他这样没有留学生资格的年轻人,根本是不可能留在美国,只能用“旁门左道”的方法——偷渡过去。
  为了去美国,谢德庆找到了在船上当服务员的工作。这条船的路线是先去中东,然后再到美国,所以他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自己的梦想之地靠岸,“那时每天就擦着桌子看着茫茫大海,慢慢等待。”
  终于有一天船只要靠岸了,谢德庆打听到这里是离费城最近的小镇,于是他就“跳船”了。听着很有悲壮的色彩,其实谢庆德只是偷偷溜下船。当时和他一起“跳船”的还有几个人,其他人打了辆车去费城,谢德庆则直接向纽约进军。
  由于是偷偷滞留美国,谢德庆一直是个黑户。其实借住姐姐家的他,可以通过姐姐的关系申办美国公民身份。但为了不欠姐姐的人情,他一直甘愿当个见不得光的人。刚到美国那几年,他每日提心吊胆就怕被移民局抓住,直到 1988年遇到美国大赦他才得以顺利获得身份。
  初到纽约,谢德庆鲸吞了大量西方激进的概念和作品,那时他的行为艺术处在“挑战极限,血腥,粗暴”的方向,比如他的早期作品《马粪》,整个人泡进马粪桶,直到无法呼吸;又或者像《呕吐》,谢德庆大量进食到不能再摄入,然后呕吐在玻璃碗里……“那个时候我没办法实现艺术的转换,没办法转换好,所以变成有自虐的倾向,那也是我自己不想展现的。 ”他发现不能再这样做下去,而是要把破坏性朝建设性的方向转变。于是,1978年,他开始做《笼子》。
  五个“一年”,把思考的过程当作艺术
  谢德庆在纽约MOMA做回顾展时,文字说明上,他有一个外号叫CAGEMAN(笼中人)。因为从这个作品开始,西方艺术圈注意到了这个清瘦的台湾艺术家。
  在创作《笼子》时,谢德庆已经以非法移民的身份在美国呆了四年,某天在工作室来回踱步,他突然想到,“为什么我不将自己思考艺术的过程变成一件作品,以持续的时间来呈现它呢?而一年恰好是地球围绕太阳一周所用的时间,也是人类计算生命的基本单位”。就这样,谢德庆决定在笼子里整整一年,不阅读、不谈话、不看电视、不听收音机。
  一天开始,然后过去。笼子里谢德庆有自己计算与区别时间的办法,一方面是尽力去听周围的环境声音;另一方面就是送饭的朋友程伟光。在他出笼后,有记者问他这一年会不会无聊,谢德庆说“怎么不无聊,无聊到我收集自己掉下来的毛(阴毛),数着它们过日子”。因为无事可做,谢德庆便开始思考。“什么都想。小时候的经历,所有认识的人的名字,还有下一个作品应该怎么做,以及程伟光什么时候送饭来等等。时间就是这样被打发掉的。 ”
  现在我们都提倡给生活做减法,谢德庆却直接让自己面对生存的底线:只够温饱的食物,放得下一张床的屋子,杜绝一切物质享受和娱乐机会。我们依靠与外界的交流和刺激才觉得生活够精彩,谢德庆却把这些抛弃,只有自己。这一年下来,谢德庆得出的经验是,“一年要分割成一天一天来过,不能老想着一年有多长,而要想一天有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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