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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私塾中学 从私塾到中书院

[2018年11月16日 22:52] 来源: 新校园·阅读 编辑:小编 点击量:0
导读:许正林庆春直到九岁还不识一个字。一是家贫,交不起每月三四吊钱的膏火;二是体弱,母亲怕他受人家的欺负。有一天,刘大叔偶然地来了。刘大叔名叫刘寿绵,身体肥壮,脸手白嫩,穿戴富丽。他是一个很赋有的親戚,并不常来。他一进门,看见了庆春,大声地问母亲:“孩子几岁了?上学没有?”没等母亲答复完,立刻又说:“明日

许正林

庆春直到九岁还不识一个字。一是家贫,交不起每月三四吊钱的膏火;二是体弱,母亲怕他受人家的欺负。

有一天,刘大叔偶然地来了。刘大叔名叫刘寿绵,身体肥壮,脸手白嫩,穿戴富丽。他是一个很赋有的親戚,并不常来。他一进门,看见了庆春,大声地问母亲:“孩子几岁了?上学没有?”没等母亲答复完,立刻又说:“明日早上我来,带他上学!学钱和书本,大姐你都不必管!”刘大叔贵族味十足,对事儿掉以轻心,说话大大咧咧,母亲并不介意。可当天刘大叔就派人送来了笔、墨、砚、书本和一块满足做一身衣服的蓝布。这真是贵人相助,母亲心里甭提多快乐,庆春更是快乐得又蹦又跳。

第二天,庆春随刘大叔来到离家有半里多路的一座道观里。道观院不大,像个大杂院,不同的门里飘出不同的难闻的滋味,有大烟味儿、糖精味儿,还有厕所的臭味儿。最终来到一个大殿,大殿很黑而且很冷。神像都用黄布挡着,供桌上摆着孔子的圣像牌位。这就是校园,一共有三十来个学生,学生都朝西坐着,西墙上有块黑板,这是“改进”的私塾。教师姓李,是位呆板但赋有爱心的中年男人。刘大叔对李教师大声地“嚷”了一顿,然后就叫庆春拜孔子和李教师。李教师给了他两本书,一本是《地球韵言》,另一本是《三字经》。庆春总算上了学,这一年是一九〇五年。

上了私塾,庆春确实太快乐了。榜首,自己现在是学生了,能够读书识字了;第二,每天上学与回家,交游于街巷之间,能够无拘无束地逛逛看看,了解那满街满巷的好吃的、美观的、好玩的。但他厌烦在私塾里读《三字经》《百家姓》这些书,整天咿咿呀呀,毫无滋味。所以他常常逃学,满北京城的街头巷尾的散步。他开端知道,北京端阳节的粽子有三种,一种是官样粽子,是满汉饽饽铺卖的,没有任何馅,是纯糯米的,皎白、娇小;第二种是冰镇过的,多是由沿街挑担的卖蜂糕的代卖;第三种也是沿街呼喊叫卖的,但个儿大,里边有红枣馅,这是最一般的粽子。

他很喜爱果摊上卖兔儿爷的,这是北京特有的习俗。每到中秋节,北京人喜爱用枕形西瓜拜月,用鲜果供养兔子王。古书上说“市中以黄土博成,日兔儿爷,着花袍,高有二三尺者”。每当到这时,沿街都是摆兔儿爷的果摊,“一层层的摆起粉面精身,死后插着旗伞的兔儿爷——有大有小,都相同的美丽工巧,有的骑着山君,有的坐着莲花,有的肩着剪发挑儿,有的背着鲜红的小木柜”。兔儿爷一般都是人形兔脸,长耳顶盔束甲,骑在虎上的有如将军,挑担子的有如小贩。

庆春最喜爱的是腊月。从腊八开端,街上就开端热烈起来,一派节日现象。货摊子摆满了大街,卖春联的、卖年画的、卖蜜供的、卖水仙花的、卖爆仗的、卖风筝的;接近二十三,过小年、祭灶王爷,街上更是多了卖冬瓜糖、关东糖的。每当这时,他就感到快盼到过新年了,盼到穿新衣新鞋、放鞭炮了。

日日上下学途中走街串巷,庆春了解了北京街头的每一种生果,这是一个看不尽、吃不上却忘不了的生果国际:各式各样的葡萄、梨、苹果,现已叫人够看够闻够吃的了,偏偏又加上那些又美观好闻好吃的北京特有的葫芦形的大枣、清甜美脆的小白梨、像花红那样大的白海棠,还有只供闻香的海棠木瓜与通体有金星的香槟子,再配上为拜月用的贴着金纸条的枕形西瓜与黄的红的鸡冠花,可就使人顾不得只去享口福,而是现已辨不清哪种香味更好闻,哪种色彩更美观。不仅如此,还有好听的。果贩们的呼喊声犹如歌唱:“唉——一毛钱来耶,你就挑一堆我的小白梨,皮儿又嫩,水儿又甜,没有一个虫眼儿,我的小嫩白梨儿耶!”这些美观的、好闻的、好听的、好吃的、好玩的,给庆春的年少留下了非常夸姣的形象,他后来将这些夸姣的回忆都写进了自己的小说中,使他成为地道的北京习俗作家。

刘大叔一向赞助庆春上学,从私塾到小学,从小学到中学。同刘大叔触摸多了,渐渐地庆春对刘大叔也了解了,对刘大叔家里的工作也知道了不少。刘大叔是阔大爷,他只懂得花钱,却不知道估计。他的工业很快被卖掉了一部分,又被人骗去了一部分。人们吃他的、骗他的,他一笑置之。到庆春中学结业时,刘大叔家产现已破落殆尽,但刘大叔说话声、笑声照常洪亮。庆春很为他怅惘,说:“到我在中学结业的时分,他已一贫如洗,什么工业也没有了。只剩了那个后花园。不过,在这时分,假如他肯用心思,去调整他的工业,他还能有方法叫自己锦衣玉食,因为他的许多工业是被人家骗了去的。所以他不肯去请律师。贫与富在他心中是彻底相同的。假若在这时分,他要是不再随意花钱,他至少能够保住那座花园,和郊外的地产。可是,他好善,虽然他自己的儿女受着饥寒,虽然他自己受尽折磨,他仍是去办贫儿校园、粥厂等慈善事业。他忘了自己。”

后来刘大叔的儿子也死了,自己卖了花园,入庙为僧,夫人和女儿也入庵为尼。这在一般人看起来,真是难以想象,因为他从前住的是高宅深院,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也从前嫖过赌过,竟然落发了。刘大叔落发今后,不久就做了一座大寺的方丈,人称宗月大师。可是很短时刻就被驱赶出来,因为他不吝变卖寺庙工业去救助贫民,而一般方丈的责任是扩大庙产,而不是救苦救难。他后来又去了一个小庙做方丈,这个庙没有任何工业,他一边为庙里的僧众们化斋,一边持续举行他的粥厂等慈善事业,直到一九三九年坐化。

庆春一直对刘大叔充溢了敬重之情。关于他的落发,庆春后来说:“对梵学,他有多么深的知道,我不敢说。我却真知道他是个好和尚,他知道一点便去做一点,能做一点便做一点。他的学识或许不高,可是他所知道的都能见诸实施。”庆春愈加感谢刘大叔对他终身成才和做人的巨大影响。他说:“没有他,我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入学读书。没有他,我或许永久想不起协助他人有什么趣味与含义。他是不是真的成了佛,我不知道,可是,我确实信任他的存心与苦行是与佛极邻近似的。我在精神上物质上都受过他的优点,现在我确实情愿他真的成了佛,而且期望他以佛心引领我向善,正像在三十五年前,他拉着我去入私塾那样!”

庆春上了三年私塾。

一九〇九年,在刘大叔的协助下,庆春从私塾转入北京西直门内崇寿寺内城第四学区市立第三小书院,编入三年级。到六年级时,转入南草厂第十三小学,因为市立三小改为第四女子小学。应该特别阐明的是,后来成为老舍妻子的胡絮青,正是在庆春脱离这儿今后进这所女子小学读的书,与此同时,庆春母亲为了供养庆春上学,也来到这所女子小学做过勤杂工,为教员煮饭,兼清扫校园卫生。endprint

到小学高年级后,庆春学习喜好上显出了严峻偏科,他不喜爱绘画,特别不喜爱数学。他说:“书上满是公式,没有一個‘但是和‘所以。听说,这类书里藏着翻开世界的小金钥匙。我倒久想明白点真理,如地是圆的之类;可这种书别扭,它老瞪着我。”但庆春逐步显出对语文的喜好,他能背诵许多古文和诗词,作文也写得很好,常常得到教师夸奖。南草厂第十三小学实施的是复式班教育方式,即不同年级学生在同一个教室上课,一般一个年级上课,另一个年级就自习或做作业。遇到教师有事的时分,庆春常常在高年级学生中被指定为代课的小教师,领着低年级学生念课文或许上体育课。庆春口才好,说话诙谐,举止文雅,很受小同学们的喜爱。曾当过庆春国文教师的孙焕文先生后来说:“我在北平直隶教学多年,庆春文章奇才奇思,时至今日,诸生作文无有出其右者。”

有一次,庆春和同学相约下课今后去放风筝,可恰巧这天考试作文,作文的标题就是《说纸鸢》。庆春很快就写完交卷了,可那个同学还在抓耳挠腮,苦于无从写起。庆春便悄然对同学说:“来,我给你起个头,快点交卷,我们好去放风筝。”往后,这个同学的作文大受教师称赏,被教师作为范文在全班宣读:“纸鸢之为物,起风而畏雨;以纸为衣,以竹为骨,以线牵之,飘荡空中。”教师边念边评说:“破题得当,先获吾心。”同学听教师如此夸奖,难免面红耳赤,只好照实向教师率直,精妙之处,恰是庆春所做。

庆春在小学同学中有一位极要好的朋友,他就是后来成为闻名言语学家的罗常培。每当下午放学后,他俩就一起到回家路上的小茶馆里去听评书《小五义》或《施公案》,钱总是由罗常培付。天天听,就有了喜好,也遭到熏陶。这种民间文艺的熏陶,培养了庆春对文艺的喜好、讲故事的才能和对北京言语的灵敏,这一切又对他后来走上文学家的路途有着深远的影响。

庆春有时也带罗常培逛自家邻近的护国寺庙市,看看花鸟鱼虫、古董字画,特别是他们感喜好的“兔儿爷”“杂拌儿”、爆仗、风筝、空竹、口琴等。两人也曾“对揪小辫子打架”,往后就把打架的事忘到无影无踪,两人仍是最要好的朋友。罗常培最欣赏庆春的性情,他说:“一个小秃儿,天然生成洒脱,豪宕,有劲,把力气蕴蓄里边而不轻易表现出来,被教师打断了藤教鞭,疼得眼泪在眼睛里乱转也不肯掉下一滴泪珠或讨半句饶。”

家庭的艰苦境遇养成了庆春的节气和意志。他历来不在乎穿戴、饮食的穷困,也从不想富家子弟们常玩的那些游戏:养鸟、养鱼、放鸽子、放风筝、斗蛐蛐。他喜爱读书,在书中寻觅趣味,也希望能提前读书有成,减轻母亲的担负。小学时,庆春常常正午吃不上午饭。他一听到母亲说“今儿正午没饭了”,总是扭头就回校园。他不肯让母亲看见自己挨饿的姿态,也怕看见母亲那充溢愧疚、苦楚的表情。他常常饿着肚子上下午的课,也总穿戴补了许多补丁的旧袜子。大姐给他做了一双新袜子,他却舍不得穿,他用不着和他人比阔气。所以,庆春很早就形成了自己对人情世故的观点。对此,最了解他的罗常培说:“因为年少境遇的艰苦,情感上受了摧伤,他总拿冷眼把人们分红善恶两堆,深恶痛绝的愤慨,正像替善人能够舍命的热心相同兴旺,这种相反相成的交织心情,后来随时在他的著作里流露着。”

一九一二年,庆春从南草厂第十三小学结业,考入北京市立第三中学,分在初中一年级四班。这是一所环境幽雅的校园,校址在北京西城区祖家街,校名至今未变。其时校园收费很贵,因为交不起膏火,庆春只在这儿读了半年书。

(选自《老舍》,中国青年出版社2012年版)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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