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怎样,不走过转角,永远看不到另一处风景中的明媚与阴翳。是安于庸常生活,还是努力开拓新局,哪怕碰得头破血流?抗拒苍白无力,是在荆棘遍布中踏出自己的路。
你一旦给自己开一个格局、做一件新的事情的时候,会发现自己要去钻研的东西特别多。这也挺好的,让我的生命不要那么苍白。
赵薇
某届奥斯卡颁奖礼上曾曝光过一批巨星出道照片,吓得女明星们花容失色、掩面奔逃——比起艳照,成名女星更怕青涩照,而好不容易跨过这一阶段的赵薇,如今又回到新人队伍里执导处女作《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交予或许是更加苛刻刁钻的审判。
青涩或拉轰其实都不重要,在一个工业流水线生产的时代,赵薇的勇气也正在于此,当演员功成名就,却能跳出既定的轨道去寻找新的未知。这让我再次想到莱妮·里芬斯塔尔,美丽且带有神秘气质的女子,身兼舞蹈家、摄像师、演员、导演多职,名副其实地担起她的传记片名《壮观而可怕的一生》:由于希特勒的赏识,30多岁的她受邀拍摄了《信仰的胜利》等影片,一举夺得包括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在内的多项国际大奖。50-70年代深入非洲努巴人部落并将摄影作品结集;72岁考取潜水执照;94岁去哥斯达黎加拍鲨鱼;95岁开始学习最新的SONY专业设备;97岁的时候在苏丹拍摄,突遇战乱;100岁的时候她完成了最后一部纪录片《水下印象》。
莱妮虽然一生都耿耿于怀社会对女性“犯错误”的宽容度,但她并没有就此回避新尝试的可能。有些人到头来会后悔,有些人败在了征途上,还有一个曾经试图驾机跨越赤道的女飞行员,永远消失在了地平线上,但一切未知的危险,并不能阻挡被未知的美丽召唤的脚步,像莱妮说的那样,丈量生命的意义,是“我”看到了怎样的风景,而不是别人看到了怎样的自己。
生命步履不停,终将逝去的叫青春,尝试的勇气却可以永生。
重开新档的快意恩仇
马云、王石等人的特别之处在于自己已成名家,却愿推翻一切,以初生婴儿之态走入全新世界。勇气里面包含决绝,可视为人世间中最快意恩仇的侠气。
徐皓峰在《大日坛城》里写日本的一位武术大家世深顺造,本是一刀流派的高手,为了获得警署的剑术教官席位,依次挑战全国其他剑派的顶尖高手。完胜诸同行后,他却突然决定隐退。世深的决定引来哗然一片,为表内心忏悔,他愿自断拇指,从此不再握刀,并附信一封:之前执着于输赢是错误的,在对权力病态的渴求中自己忽视了剑术真正的道义。可是这并非故事的结尾,是真正的开头,退隐的世深并未放弃修武,反而背叛本家一刀流转而去研究日本武圣宫本武藏创立的二刀流技法,一心为找出深藏剑谱之中的终极绝学。
世深的故事最有意思之处,他愿意在距离巅峰仅一步之遥的制胜点上选择放弃,这是稀少的急流勇退的豪气;也愿意在道业已有大成之际弃置既往积淀,以一颗赤子之心赤手空拳地钻研全新的门道,是更为难得“重开新档”的勇气。在5月10日淘宝十周年晚会上,如先前所说那样如期卸任的马云,也妥妥实践了一把心怀谦卑的急流勇退:“假设我的能力不能再匹配这家公司,是对这家公司的巨大伤害”,“对无线互联网的理解,对互联网未来发展的理解,对年轻人的想法,思路跟不上了”,“我将不会再回到阿里巴巴做CEO。你们会做得更好”。这个时代瞬息万变,作为中国第一代互联网精英,马云正是成于“能顺势,会造势,知情势”(易鹏语),而十余年过后他以谦虚的姿态彰显了他的智慧与勇气。他表示,卸任之后他将投身于崭新的教育与环保领域,新工作是TNC(大自然保护协会)中国理事会理事长。此间众人才恍然大悟,世间大智慧者所具备和展现出来对于生活和命运的“侠气”绝不比武林里要少。
无独有偶,另一位放弃钻入“成功”黑洞的侠士的故事也颇值得玩味。2011年王石赴哈佛深造企业伦理,业界纷纷猜测,高龄高管游学,多半是隐退先兆,结果呢?两年过去,一边默默“充电”的王石,一边运筹帷幄,今年早些时候万科先后与美国铁狮门、香港新世界联手,进军美国旧金山和香港市场,开启中国房企海外投资的时代。王石的智慧与世深的更为接近,仍在自己所长的领域中潜行,放弃驾轻就熟的套路,先以隐者之态积蓄后力,再以外人不曾预料的姿态重出江湖。
无论是武林还是世间,选择“格局重开”殊为不易。虽然多数励志故事都讲过如何白手起家,但人在绝境之中,奋起逆袭倒符合常理。但马云、王石等人的特别之处在于自己已成名家,却愿推翻一切,以初生婴儿之态走入全新世界,勇气里面包含决绝,可视为人世间中最快意恩仇的侠气。当然,凡人不必泄气,大智慧者未必都是大企业家,普通人之中,亦有从60岁开始学电吉他的Mary Ho,以及86岁依旧在双杠上高低翻飞的Johanna Quaas为我们的楷模。